Bradlin

*思考人生部分有参考原作

 

       Chapter.4 流浪的临时船员

 

 

       男孩似乎是没有料到史蒂夫会这样回话，他惊讶地转头看向他，又在突如其来地撞进史蒂夫的注视后马上将视线移开，将身子转过去背靠栏杆，用手挠挠头发又摸摸鼻头。

 

       史蒂夫看着巴基的动作，那个一向机灵又狡黠的男孩此刻有些手足无措，真是可爱得要命，他想。但同时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转移话题道：“呃，所以你是拼着身上仅有的钱赢得了这张船票是吗？”

 

       “对，对。你真该看看查恩输给我时的表情！”巴基连忙顺应着回答，又想想起什么似的勾起嘴角，“但这艘斯秀德号是我回家的希望，所以只能对不起要去旅游的他了。”

 

       “哈我能想象，所以你之前一直在祖国以外的地方生活吗？”史蒂夫有些好奇，“你是在那些地方工作？还是读书？”

 

       “都不是。”巴基冲他笑笑，然后把脸仰起来，目光落得很远很远。史蒂夫顺着他的视线看开去，他看到被金色的余晖割裂得破碎分离的云，和一只伸展着翅膀飞去似是归家的海鸥。

       “你看，显然，我并不富有，”他说着侧头上下打量了史蒂夫一眼，绝对善意的目光又转回去，“因而我曾辗转在巴黎的音乐厅，又在伦敦的画廊流落过。你可能会说，那可真是居无定所的漂泊生活，可其实，那是我所选择的东西。”

 

       “我现在拥有一切想要的东西，我有健康的身体，我有旅行的热情，我喜欢清晨醒来一切将要面对的未知，将会遇上的未知的人，将要去到的未知的地方，我热爱我所选择的并为之而激动不已。”巴基的声音开始颤抖，他的语气里满载兴奋与热烈，史蒂夫甚至在那双盛着满洋蔚蓝海水的大眼睛里看到了闪闪发亮的夕阳，“而我把那叫作‘流浪’。”

 

       史蒂夫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自己跳动的心脏上挖空了一块，本应疼痛难耐，却在那之后猛然被塞进浸润着药酒的棉花，叫你在快速的痊愈中又感到火辣辣的炽热。

       这于他而言是一种全然陌生的人生体验。他出生于军宦世家，上尉的军衔常被人认为是世袭，但看在上帝的面子上，哪个国家的军衔是可以世袭的？只有佩姬和身边少数人知道，那是他在母亲去世后主动参军，加入父亲曾服役的107陆军师。弹孔和伤疤隐藏在燕尾服下的身体，那是他战斗和功绩存在过的痕迹。而感谢上帝，他从战场活着回来了，从此被加冕上尉的衔头。

       然而，他成长于富足，经历过战火，却总是附属于固定的归宿；可是现在，面前的男孩告诉他，他来自于“流浪”，并享受着“流浪”。这个流浪的男孩说起自己的人生时，浑身闪闪发光，简直像是潘多拉散发着诱惑的魔盒一样，让人无法拒绝他的吸引想深入地挖掘更多，却又无法得知那里面是无尽的宝藏，还是致命的死亡。

 

       “噢，这真是……”

 

       “不安定？”巴基挑眉看他。

 

       “不不，”史蒂夫慌忙摆手，他皱起眉头，那里拱出一个好看的“川”字。他以一种最严肃庄重的表情看向巴基，并将右手搭在对方肩上，力度轻缓却不容推拒，“生命是上天的馈赠，任何人都不应该虚度年华。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个要解决的麻烦是什么，而正因为这样，你我才要懂得随遇而安。”

       他又松了眉头，嘴边绽开浅浅的温和的笑，用那双温柔的蓝眼睛注视着怔怔地注视着他的男孩，“让每一天都过得有意义。”

 

       “嘿！瞧瞧是谁在这里说悄悄话！”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两人吓了一跳，史蒂夫的手像针扎一般反射性从巴基肩上收回来，巴基从怔愣中猛然回神，看到对面史蒂夫慌乱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将视线移开，却又在心底发痒中忍不住咬着嘴唇去瞥他的一举一动。

 

       史蒂夫不好意思地把头别开去，于是就看见了打断他们谈话的罪魁祸首，“佩姬，你怎么在这里？”

       “听听，我就不能在这里吗？”佩姬又轻又快地走到两个不知所措的男孩身边，好整以暇地将手肘搭到栏杆上，斜睨的目光里满是揶揄。

       “你知道我明明没有这个意思。”史蒂夫拼命地解释着，又无奈地明白：这就是佩姬。

 

       佩姬看着史蒂夫的神色，抱着放过他的慈悲之心将视线转移，望着巴基扬扬下巴，“所以史蒂夫，介绍一下吧？”

       “噢，这是巴基，我们之前见过的；那边那个小女孩是珂拉，巴基的……妹妹。”如获大赦的史蒂夫忙顺着话头介绍起来，又十分绅士地将手一伸，“巴基，这是佩姬，我的……”他在心底斟酌应该怎么陈述她的身份，另一边的佩姬已经不由分说地用自己的右手推开他的手，并十分利落地接了下去，“未婚妻，我是史蒂夫的未婚妻。”她美丽眼眸里的目光锐利又直接，“你好，巴基。”

 

       “你好，佩姬小姐。”巴基从善如流地握了佩姬朝他打招呼的手，努力地掩藏住心里升腾起来的那一股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在餐馆里才全部上齐之后，服务员又端来一盘自己没有下单的菜肴，百般拒绝不掉而正要欣然接受它时，忽然被告知菜上错了，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它被端走。最该死的是，那道菜看起来还要命的美味。

 

       佩姬没有答话，只淡淡地上下打量着巴基。“抓到你了！”她忽然被猛地一撞，踉跄了一下，低头就看到仰头眼睛扑闪扑闪看着自己的珂拉。珂拉对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又转头看向巴基，“巴基，这位美丽的姐姐是谁呀？”

       佩姬嘴角噙起一抹笑，摸摸珂拉的头回答道：“我是巴基的新朋友，我叫佩姬。”她又扬起眉用目光淡淡地扫过史蒂夫，然后落在巴基身上，当她望进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时，佩姬一把拉起巴基的小臂，“帅气的男孩，带上你可爱的妹妹，”她眨眨眼，“要来参加晚上的舞会吗？”

       TBC.